(建議搭配音樂
)
本來沒有想要這麼早就講接下來這段故事的,但是因為最近的負面能量過度聚集,不同立場的人各懷鬼胎、做出各種決定包藏禍心,這些無法互相理解或是不願理解的人群,就像末期病人床邊的爭產奪利遺族,身為一個醫師看過太多病人無奈又後悔莫及的淚水了…
「我就要死掉了…」
人之將近,幾乎沒有甚麼也善的其言;國之將破,還奢望些甚麼山河仍在?只有自己心裡才知道真正、真正後悔與懊惱的是甚麼,即將帶入塵土中的是甚麼,財富跟算計是遺留不了給自己子孫的,一切都帶不走。
時間會蓋過一切,獨留下善意或另有他圖的初心,除了純粹的善和信念。
當年我所就讀的大學,緊鄰山坡地,學生活動中心的平面樓層,水平相對於的高度是另一棟宿舍的14樓,而該倒楣的樓層就是男生宿舍,換句話說,男生從一樓出發,揹著各種厚重的原文書要爬上上千層樓梯,才能夠到達一般活動平面。
美其名「好漢坡」是也。
每年校際運動會還會舉辦爬好漢坡比賽,男女冠軍各鑄牌訂在樓梯上,供人氣喘吁吁時吐血用。
山坡地就山坡地吧!
除了有不遜於貓空的夜景,天氣好時可以眺望整個台北市倒映的河景;當年浩浩蕩蕩全班班遊到貓空還眾人失望:「這樣而已?還不如回宿舍躺床上看」
臺北盆地的雲飄過來就變成全年壟罩的大霧、潮濕到一周衣服就會發霉;
還有一個最神祕的地方:
想像中理應完全剷平的平面活動區域,居然有一塊5坪大小、兩層樓高的小土丘,矗立在校園正中央!
而且最不可思議的,土丘上清清楚楚的一個墓碑在!
夜訪神秘區之於當年的大學生,根本就像是吃宵夜半路晃過去打卡一樣自然。
台大的傅鐘、清大的生態池、嘉義學生晃去民雄鬼屋,這些地區根本在現在可以直接在地圖上擺個QR code好讓大家按讚。
就連我強者同學「俊」當年帶著妹晃去民雄鬼屋才要開把,就悠然從屋內黑暗處傳出悠悠的聲音叫著「俊~」,差點沒嚇到他尿褲子!
原來竟是他另一組同學也在夜訪鬼屋中XD
事後他說:「有妹在,再怎樣都要憋住!」
要是我一定會當場哭出來!
我超怕der!!!
這是關於小土坡的鬼故事,雖然我值班急救跟經手過臨終的病人,但是我非常怕鬼,這也是我為什麼不想在大半夜講這個故事的原因。
我怕鬼怕到甚麼程度,國中時熱門爆紅的七夜怪談,死黨「罐頭」去看完之後興高采烈的跟我講了一下午,那一周時間我心理陰影大到在家都要繞道走過漆黑沒電源的電視前;電視不小心轉到鬼娃恰吉,從此抗拒任何有眼有臉的人型娃娃。
至於在醫院值班時間,除了第一次送走臨終病人,我還認真地抬頭看看天花板確定沒有任何漂浮物,之後都因為需要忙碌於各種死亡診斷書或是醫囑開立,極端忙碌,一次都沒有遇過。(握拳)
我很堅持工作歸工作!(再握拳)
穿上白袍就殺氣外露!!
連老公蜜蜂先生都不敢來煩我!!!
(╬☉д⊙)
可是私底下是個無敵俗仔~
٩(ŏ﹏ŏ、)۶
所以這些鬼故事聽到、想到還是超怕的。
大學裡的那塊殘留地上頭有個墓碑,據說是產權搞不定,開校時就遺留下來了。降還好,但是怪就怪在它的位子非常靠近我們大體解剖教室的位置,只要一出實驗室就立刻會看到它。
關於醫學生的大體課程,在大三一學期內每周有好幾天都是大體課,當時我們的上課方式是白天四個小時狂轟炸數百上千的拉丁學名,然後在下午四小時把學生丟到實驗室裡去挖去割去翻找出上午講過的名詞。
可是所有人心心念念其實第一念頭都是,「靠!大體耶!」
於是大一大二跟我們一起混通識課程的外系生,到大三之後見我們人間蒸發就知道是去上「那個」了。
尤其在福馬林煙燻浸泡過了八小時後,我們一個個慘白著臉離開實驗室,帶著特殊臭氣熏天出現在餐廳時,幾乎是眾人躲避的慘況。
到現在我大體解剖圖譜中還依稀聞得到那特殊味道。
上大體最沉重的莫過於,心理壓力與緊接而來的考試壓力,很多「醫學系城市傳說」都是在這階段出現的,因為一堂課就多少名詞跟結構!一學期下來更是多到爆!!只要該學期沒pass,必定暑假研修加延畢!!!
天啊!我當年根本是睡覺睡到一半都會哭著彈起來大喊:「trabeculae carneae」
於是我們開始抓緊各種念書時間來熟記背誦名詞,在實驗室延長開放的時間內拼命在大體內翻找印證書上所註明的肌肉、神經、血管名稱,吃著藥燉排骨時看著豬的脊椎骨邊尋找神經孔,連用餐時間都配著圖譜啃。
同學「小B」就是在那時間開始看到一些東西。
首先是在一次離開大體實驗室一出大樓,一眼看到那矗立的小土堆時,她一臉專注的盯著土堆看了許久,問她看甚麼?她搖頭說沒有。
再又回到大體實驗室之後,眾人先後離去,獨留她一人最後關門,她回宿舍後一臉欲言又止卻又不多說甚麼。
然後在一次晨間讀書時,當時我們大開著所有宿舍房門,兩兩相對可以看到對方房間內,她一人在對面房間邊吃著早餐邊念大體,突然她推開椅子站起來,衝來我們房間問說:「剛剛走過去那個學姊,你們有誰認識嗎?」
……
我們不但紛紛給她一個囧臉,還是一張張帶著害怕的囧臉。
我:「甚麼走過去的學姊阿?剛剛門都開著,根本沒有人走過去阿!」
B:「有啦!一個穿長裙的學姊!之前在那個小土堆出現時我就看到了,後來在大體實驗室她也是一個人在角落,我還以為她是哪屆學姊回來找資料…」
……
越說越毛!(抖)
我:「甚…甚麼學姊?」
B:「阿剛剛就學姊走過走道,往另一個方向過去了,她經過我房門時,還停下來對我看了一下,點點頭,再繼續走。」
我:「等…等一下,你說,她往哪裡走?」
B比了比走道的一端,瞬間我們所有在場女生都爆出尖叫聲!!!!
那邊走道除了窗戶外,別無一物,死路是也。
而我們住在宿舍14樓!!!!
在那之後,我們進出實驗室都會成群結隊,尤其在路過小土堆時更是快步經過,畢竟沒事受到驚嚇,腦細胞可是會死掉不少,好不容易才死背進去的名詞又會忘光了!
該學期好不容易熬過,眾人都歡喜威脅著要把大體書燒掉,因為「只要以後不走外科,根本不會需要再用到」
.
.
.
一語成讖阿!
還好我很愛惜書本!才沒淪落到走外科時還得重買圖譜XD
後來實習進入醫院,大學裡的事情也變得遙遠,這時卻聽到不知道哪一屆的學弟妹們傳來不可思議的事情…
又有怪學妹看到白長裙學姊了,一樣也是在大體實驗室內,這時候的大體課程已經學生數呈現倍增的狀況,上課教室必須用錄影機投射講台畫面給後半部的同學看,而大體實驗室內的桌數也增加、甚至還擴充到隔壁另開戰場放置實驗台,在這情況下,競爭、歧異、糾紛也越來越多…
聽說這屆看到白長裙學姊的怪學妹,一心想要奪得書券獎(前三名),把所有私人時間全部都關在實驗室裡,幾乎足不出戶…
然後再聽到的版本,就更誇張了,說怪學妹被人發現,會偷偷拿著三明治進入實驗室內邊吃邊翻動大體…
(實驗室內禁止飲食)
如果在翻動時不小心衣服袖口或手上沾到任何體液,不是就很容易…?
但是這不是最難以想像的。
學期末最重要的大體實驗考試「跑台」,助教會在最後一晚提前關閉實驗室,然後把每具大體準備好,拉線、貼上標籤,一次考試有多少學生,就會有多少題目準備出來,每人依照自己位子站好,然後30秒一題,時間到就一起同時間往下一題移動。
那場景很適合搭配華爾滋音樂,數十人甚至上百人整齊劃一的,下一步、下一步。
怪學妹那屆出了事。
助教在關上實驗室、整理好隔天要考的題目後、鎖門離開。
但是隔天助教開門,卻發現考試題目有被移動過的痕跡。
問題是上百題的題目,根本無法重新準備,而考試下去之後,卻有部分同學意外的所有答案一致,連答錯的部分都是。
這下子引起軒然大波,助教跟學生們起了很大衝突,一部分學弟妹私底下繪聲繪影地描述說是怪學妹半夜從窗戶偷爬進去偷看考題…然後答案洩出…
問題是所有相關人士皆抵死否認,堅持是助教方跟學生的長期衝突被栽贓。
究竟是甚麼樣的驅動會讓學生做出這樣的事?
抑或究竟是甚麼原因會讓助教指控這樣的事?
最後據說是找了警方來,但最後結果也不了了之,我遇到學弟妹時也漸漸遺忘了這件事。
大家都順利畢業或不順利的延畢。
時間會蓋過一切,獨留下善意或另有他圖的初心,除了純粹的善和信念,會被轉述延續成各種不同的面貌。
這是永遠續留,不會被遺忘的。
我畢業的該屆,是剛好整個集團的大老闆還健在的時候,他老人家操著日台夾雜的沙啞聲音致詞,我們都聽不甚懂也無啥共鳴。
當時只依稀知道,集團心心念念著大老闆最後遺願,就是要進軍他鄉卻整個鍛羽而歸;只知道,校內最新最平整的校區多了好大間的「集團文化紀念館」;只知道,本來在校區旁廣大的墓地預定地,卻因為大老闆死後後人爭紛不休、新出頭後輩要爭名、幾房長子與幾房對抗幾房,讓屍身入土後又無法為安遷移又遷移;只知道大老闆死後所有集團內員工全部「共體時艱」被刪了近萬的獎金…
這些都與我們無關,所有人都是被操縱著的棋子,無緣置喙。
但也這樣,才更能看清楚,權傾一時也終究只是一時。任何包藏禍心的善意或另有他圖的初心,終究會被揭露跟頹圮,唯有純粹的善和信念,才能在眾人的心中植下幼苗、茁壯延續。
財富跟算計是遺留不了給自己子孫的,一切都帶不走。
想好了在最後時刻,癱在床頭,無力挽回一生所爭奪的權與利、嫁禍給他人的罪與惡,而懊惱後悔,看著醫師只能淚眼婆娑…
「我就要死掉了…」
這個時刻一視同仁降臨在你我之前,堅持著一生該徹底貫徹的是甚麼純粹的善和信念?
你決定好了嗎?
決定好了,就堅持下去吧!
堅持到何時?
到死亡降臨,能夠喟嘆:「已盡全力,不虛此生」的時候吧!
第14天,
you know what I m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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